[波蘭媽媽的一些想法]
昨天陪兒子去一個公園玩，在給小孩的遊樂場那邊，發現地上、樹上還有垃圾桶上，有許多小孩子用粉筆畫的畫。這又讓我想到前一陣子在台灣引起廣泛討論的新聞 (內容是關於一個人不滿小孩子用粉筆在地上、樹上畫畫，然後竟然沒有擦掉)。在波蘭的公園或是小孩子會玩耍的地方，常常可以看到這種在地上的粉筆畫。這些畫雨水一沖就掉了，沒有人會去管，也沒有人會去在意。
除了「波蘭人養小孩比較隨興自由」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會造成這樣的情況呢？這是我昨天在想的事。當我們從一個小遊樂場走到另一個大遊樂場 (這個公園有兩個給小孩子玩的遊樂場，說是遊樂場也許太誇張，因為就只是草地、沙盒、鞦韆、一些遊樂設施啊)(但是，那綠油油、好大一片、而且沒有鋪任何橡膠地墊的草地，對於來自都市叢林台北的我來說，已經非常奢侈、非常五星級了)，中途經過一片塗鴉牆時，我突然想通了。
波蘭人對小孩子在地上塗鴉不會大驚小怪，因為整個波蘭就是一個非常隨興、隨興到有點混亂的國家。在波蘭，你會看到有人在街上隨地吐痰、亂丟菸蒂、在小孩的遊樂場或餐廳或電車公車上吸電子菸(現在交通工具裡面已經禁止吸菸了，但是餐廳和公園還沒有明文規定，而對許多波蘭人來說「沒有明文規定」就表示「可以」)、在火車的廁所抽菸 (雖然那裡禁菸)、把車停到人行道上 (在波蘭這是合法的，如果你推娃娃車經過那狹窄的人行道真的會很想罵髒話)、在牆上塗鴉 (有些很美麗，但有些你就是必須承認那是毫無任何美感而且充滿法西斯情結的髒話)...
所以，和以上這些行徑比起來，小孩用粉筆在地上、樹上還有垃圾桶上畫畫，不但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而可能是被人認為，這是很可愛的。
我記得去年我和德語文學譯者唐薇合辦「譯動國界論壇」時，有請波蘭的圖書協會會長Grzegorz Gauden先生來台 (波蘭圖書協會是隸屬於波蘭文化部的單位，專門負責波蘭文學在國內外的推廣)。他抵達台北當天，我到旅館去接他到餐廳參加晚宴。在計程車裡，我問他對台北的第一印象如何。他的回答是：「很乾淨。」
確實，台北的街道和克拉科夫的街道比起來，是乾淨的。不會有那麼多人亂吐痰，也不會有那麼多人亂丟菸蒂，或者把喝完的伏特加或啤酒瓶子留在街上... 台北是乾淨的，因為很多人都很遵守規定，並且提醒別人遵守規定，但這也表示許多在規範以外的行為 (比如小孩在交通工具上或餐廳裡說話大聲、小孩在地上畫畫、小孩在公共場所因為無法控制情緒而哭鬧...)會被視為是危險的，因為會打亂整體的和諧均一。
而在波蘭呢？因為整體的樣子就很隨興、混亂，每個人都很個人主義、深具反叛精神 (這有正面也有負面的效應)，在波蘭要得到整齊、有效率、規則分明的事物，其實是蠻困難的 (我總是跟剛來的人說，要在波蘭長住，你首先要做的是放輕鬆，然後心臟要強一點)。但是相對來說，在這邊越矩的行為 (小孩哭鬧、在地上畫畫、講話大聲...) 會得到比較多的包容，因為大部分波蘭人會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不在意啊！
到底哪一邊比較好，真的很難去評斷。我想對我個人來說，兩邊都有兩邊的方便，也有各自的難處。目前，我的生活就是有時在這邊過、有時在那邊過，還算維持著某種平衡。但是，如果能結合波蘭的自由，和台北的規範，我想這會是一件很棒的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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